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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的緣起 Origin
「清水園」的設計與建造過程，也歷經了五年時間。房子的主人是一對企業家兄弟，於早年拍地摘下了這塊約3畝的住宅用地。基地呈長方形，短邊南北方位，北臨路南近海，東西兩側相鄰地塊有些現況建築。用地與海灘間密植了30公尺寬的木麻黃市政防風林帶，阻隔了場地直接觀海的視野，但也屏蔽了颱風的不利影響。
業主擬在此建造一處私人空間，將由三個部分組成：兄弟倆及家人各持一處的獨立居住空間，以及用於團聚、會親和健身等活動的家庭休閒空間。此外，二人期望新建的宅子能夠成為承載家族記憶、並傳遞延續下去的空間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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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與時間 Space and Time
用地除南向透過樹林依稀見海外，其餘三面均無景觀可加利用。建築高度限定在十公尺以下，無法遠眺。設計主要還是往以庭院為核心、挪騰內部空間造景的方向發展。閩南地區氣候溫暖，引進庭院是當地傳統民宅的自古實踐。院落不僅能改善環境，也能更自然地實現休閒部分和居住部分的劃分過渡，形成「隔而不斷」的空間流動感。最重要的是藉助園中草木的生長枯榮，讓空間伴隨時間的推移而變換，幸許能符合業主給後人「傳遞空間」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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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要解決的是落位關係。場地的出入口在北側臨路，於是設計先將場地一分為二，北側歸給公共休閒部分靠外，南側劃為私密居住區域靠內，兩者之間擬造一處共享水院。再將居住部分亦對半切開成兩套獨立居住單元，切分得來的「負空間」區域，自然形成了兩戶之間的帶狀庭園。建築群的地面部分，除南、北兩側佈置二層體量外，均以單層展開，這樣的空間尺度更貼合「園子」的主題。
長鏡頭般的內部遊線，是一條串聯空間的時間線索，既模糊了各部分的邊界，也讓庭院流動了起來。由場地東北角入口處的幾踏石階拾級而上，簷下推門探身而入，遊經入口空間、中央水院、帶狀庭院等一系列收與放的空間序列之後，穿越南側建築下的通道到達戶外觀景平台處，視野完全舒展開來。

尺度與氛圍 Scale and Atmosphere
房子的休閒部分和居住部分功能各異，與之匹配的空間尺度並不相同，進而呈現的內部氛圍也存在較大差異。休閒部分以公共活動為主，尺度相對大開大合。而居住部分則趨於緊湊，更顯細膩的居家之感。

首先是休閒部分：
中央水院渲染出了寧靜的氛圍。圍繞著水院，規劃了對景觀要求最高的茶室和大餐廳。飲茶，是閩南人的日常習慣，也是待客之道。茶室坐北朝南、面向水院，臨水出挑一台，增加其輕盈之感。茶室背後的內庭院，剝離了場地北側的二層建築體量，也賦予了茶空間通透性。大餐廳因節慶家庭聚餐需求，要能容納兩張十人圓桌。其面向水院簷廊一側可完全打開，背後則與內天井連為一體，空間的流動性和縱深的層次感得以加強。

為適應業主的游泳習慣，地下層設計了溫水泳池。在多個方位掏開的下沉庭院，以及泳池上方的水景天窗，引入了充足的光線。泳池區透過廊道連通居住區的地下部分，廊道一側的水幕牆將一層水院的水流緩緩引下。
此外，除卻商議室、管家房、廚房後勤等一些附屬功能，在休閒部分的北側二層，佈置了若干間客房。房間尺度不大但氣氛溫馨，朝南可賞園景。客房走廊貼地的長窗拉近了與一層內庭院間的關係。透過連續天窗散落下的光線，賦予了走廊在不同時節的光影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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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居住部分：
兩個居住單元在場地南側合為一個完整的建築體量，但戶內並不連通。各自的入戶小門廳均朝向兩戶間的帶狀庭院並適當錯位，進入時不相打擾。設計將兄弟二人的主臥室安放在了朝向最佳的南面臨海二層。一層用以佈置包含沙發區和茶歇區在內的起居空間。其他房間則在一層相應範圍內逐漸向北延伸，聯繫房間的走廊則不時透過窗洞借景。
走廊最北端是兩棟住宅各自的多功能室，既可作為獨立小餐廳，也可作書畫、閱讀、棋牌之用。它們與對岸的茶室隔水院相望，亦採用坡屋頂形態，有「四水歸堂」之意。形狀各不相同的次臥室比起主臥室相對小些，但引入的庭院和天井讓空間延伸至室外。
使用頻率不高的備用臥室則降入地下層，下沉的庭院使其採光和通風並不亞於地面房間。此外，地下層也設置有活動起居廳、影音室、酒廊和洗衣房等居住附屬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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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的分寸 Appropriate Use of Materials
「清水園」名字的由來與材料本身多少有些關聯。將剪力牆作為結構體系，並採用清水混凝土作為建築主體材料的原因順理成章：業主有自己經營多年的混凝土生產企業，對此材料很熟識。牆體的澆築採用了紋理自然的松木小模板，水平走向的木紋也更適應小尺度空間的橫向流動感。在一些需要稍加變化的空間部位，也少量使用了毛竹模板。房子的輔材，設計則使用了戶外瓷態竹板、黃銅構件、木色門窗及格柵格系統等暖色系材料，以平衡與清水混凝土間的冷暖、軟硬關係。
對於工程的室內部分，就一組需長居久住的自用空間而言，過多保留清水牆面難免產生「冰涼」之感。於是我們與業主一商議：採用分區域、選擇性地在室內保留混凝土的原始質感。項目的休閒部分，在功能上有點類似「局部小公建」。我們就在像泳池這樣的公共活動區域，留存了一定的清水牆不做額外修飾，但透過天花板的竹木材料去平衡感官上的冷暖關係。
對於住宅部分，顯然應偏向柔軟、舒適的居所氛圍，更適合點到為止地少量保留清水牆體，甚至索性不予顯現。我們更選擇了米色灰泥、梧桐木複合飾面板、竹木地板、紅色現澆水磨石等材料加以包裹。此外，燈光照明基本上採用了2700K色溫光源，也讓原本冷調的材質，在入夜時分覆蓋上了一抹柔和的暖色。整體看來，設計還是注意拿捏了室內材料運用上的分寸，使其與混凝土之間達到了某種平衡狀態，精煉而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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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造的過程 Process of Construction
「清水園」的土木工程，得益於業主自己攪拌站的穩定輸出，澆搗作業有了牢靠保障。一部分預算還是花在了採購、切割、裝釘松木和毛竹模板上，但現場在逐漸掌握了方法之後，施工進度也利落了起來。為了控製造價，工程的松木小模板至少經歷過一次週轉，部分經過二次、乃至三次週轉的模板，用於了圍牆、花池等次要部位的施工。
回頭再看，這樣的混凝土施工過程實屬一次機緣巧合，許多實操方式還是與業主條件以及當地情況密切關聯的。身為建築師，其實自己對材料使用並無偏執，業主能接受對於空間的設想已感到欣慰。但不可否認，材料簡潔統一後，建築實體退為了“背景”，空間反而作為主角凸顯在了更重要的位置。

工程在進入了室內裝修和景觀施工階段後，現場進度整體較為緩慢。一方面，相較於以混凝土為主的單一土建施工，該階段材料和工種的數量遞增，涉及到大量施工銜接界面問題；另一方面，現場也受困於缺乏專業的施工總包方進行統籌。身為建築師的我們，除了常規的設計調整和頻繁地前往工地之外，也逐漸承擔起不少施工協調和現場管理的日常工作，這樣的狀態也一直持續到了施工的最終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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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部的完善 Improvement of Details
「清水園」作為私人居住空間，林林總總的生活細節一樣是無法規避和忽視的。如果說飯店是把設計調整到固定的狀態，以面對不同使用者的話；那麼私宅就是面對固定的使用者，不斷調整設計以貼合他們的生活狀態。
以庭院為核心的房子，苗木是景觀塑造中重要的面向。苗木的選擇除了要和空間的氣質相符外，更要考慮當地氣候、日後生長、照顧養護等問題。在種植完成後，庭院空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素色的清水牆也「讓步」為了樹影婆娑的布幕。更叫人期待的還是若干年後，「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景象。
居家配置與生活的關係則較為貼近。室內的一系列固定家具，我們都進行了專門設計，採用業主從緬甸購買的柚木製作。考慮到第三代的孩子們假期回家時看書寫字的需要，臥室均配置了書寫台。為了滿足一家人能過節圍爐吃火鍋的意願，兩張圓形大餐桌均嵌入了電磁爐。布草多挑選了舒適的棉麻材質，床墊也根據不同房間區分了軟硬度。業主過往收羅的民國磚雕、舊船木、陶藝瓦罐等老物件，都物盡其用地融入了生活場景。我們整合進一些實用的中古家具點綴了局部空間，也邀請藝術家好友專門創作了若干幅適合空間的畫作。而攝影師在房子施工過程中所拍攝的部分照片也裱框上了牆，既作裝飾也留存了一段有意義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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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延續 Continuation of Life
「清水園」在設計中探索了採用當代的材料和建構方式，塑造具有傳統意味和精神內核的現代居住空間的可能性。項目得以最終落地，離不開業主想要完成此事的耐性和決心，以及給予設計師的信任和支持。對自己而言，能在較為寬鬆的條件下打磨一次私人居住空間，也是難得的經驗。房子的設計、建造和完善，也經歷了由簡變繁，而又化繁為簡的過程，就像一段慢慢靠近生活本質的旅程。平日裡，不時收到兄弟倆用微信傳來的生活片段，惜物之人總是令人心懷感激。當然，也免不了出現些之前考慮不周或還未預料的瑣碎問題，我也很樂意繼續幫忙解決。
生活仍在延續，這本來就是一個變化的過程，就是靜靜流動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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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資訊
項目名稱：「清水園」私人居住空間
工程地點：福建漳州
建成時間：2021年
建築面積：1700平方米
建築設計：預設建築
主持建築師：牛津
室內設計：黃振耀/東峻設計
結構設計：白若冰鄭煒鋆
軟裝顧問：林麗麗林麗青
景觀顧問：肖馳/藝道景觀
參與設計名單：羅小朋許志欽林曉達吳家東羅小祥陳鍾鋸侯輝福張少川龔芬芬劉小輝劉海燕林倩鄭思洋俞華春王建華張志旭劉海燕林倩鄭思洋俞華春王建華張志旭徐志偉餘盛渭蔡思洋輝吳偉
漆畫藝術家：吳觀真
中古家具支援：Stream
土木工程：老沈、老林及當地施工班組
景觀綠施工：陳逸秀團隊
合作設計院：廈門合立道設計集團土建設計一院
攝影：張超建築攝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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